没有故事的夏天 5-7
偷懒
>>5
市中心的网红芒果绵绵冰都28一份了，王源才知道学校后巷居然还有家冰沙卖三块钱，便宜得令人发指，不多吃几口都对不起社会。
他吃完一份又要了草莓的，水果糖浆甜得腻人，不知道王俊凯怎么会喜欢。
吃第二份时王俊凯还靠在墙壁玩套圈，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相反他周身有股很宁静的气质，偶尔因为游戏不顺皱一皱眉，微噘着嘴，抛开1v5打跑小流氓的辉煌战绩——甚至有点可爱。
“可爱”二字浮现，王源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欲盖弥彰地把塑料小勺咬在嘴里，抵着舌尖时间长了有点奇怪的痛感。
立式电风扇呼啦啦地吹风，偶尔扫过风铃发出一串叮当的清脆旋律。小饮品店的老板一直窝在高大的吧台后，他和王俊凯的唯二的顾客。
“喂。”王源说，突然想和他搭话，“你和王凯利真是兄弟吗？”
王俊凯连眼神都没从游戏机上挪开，半分不想搭理他。
王源找话题失败，搅着剩下的一点草莓冰沙，大红的色素果酱浸开，颜色越搅越淡。等最后的冰沙也化掉，王源终于想起自己要去逃课打游戏的。
这家店很神奇，能把时间流逝的速度变慢似的，呆在这儿仿佛回到十年前——王源那时候还小，记忆里也有五毛的冰粉跟一块钱的凉糕，日落后大院门口最通风，小孩子买完零食，捧着小碗坐在小马扎上吃。
他站起身，半晌没被王俊凯注意，但礼貌性地说：“我走了。”
王俊凯终于有了声音：“嗯。”
言语间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王源好奇地问：“这是你的店？”
套圈游戏随时可以暂停，王俊凯放下游戏机扔进他很大的帆布书包里，又把包拎起来背到后背：“肯定不是，我读书的时候常在这坐，时间久了不把自己当外人。”
吧台里传来老板的瓮声瓮气：“王俊凯我草你妈啊，还理直气壮的。”
“那我滚了。”王俊凯说，一点表情也没有，推开门走出去。
他言罢，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理都不理他。这人有时候酷得过了头，开门去从墙边推了辆自行车，拨动铃铛。
“哇，凤凰牌，还有横杠，我好久没见过了！”王源一看那车立刻追过去，关门时饮品店的彩色玻璃与风铃撞在一起，声音好听得要命。
他来来回回地看这辆车，分明是很老的款式，却连每一根车轮轴都被擦得锃光瓦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于是王源朝车主人一比大拇指，发出由衷的赞叹：“有牌面！”
“还可以吧。”王俊凯说，朝他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听到别人夸奖，他没着急走。这辆车后座窄小，王俊凯的大书包便快要坠在上头一般沉甸甸的。他的一条长腿蹬着脚踏，另一条则支在地上，双手架在龙头一拨车铃，顿时清亮的金属声回荡在大半条后巷。
王源小时候学钢琴，对这样的声音敏感，硬生生地听出几分随性。四周稀疏地栽了梧桐树，路面是水泥和柏油夹杂的，显出不伦不类，像他们学校的两极分化。
后巷一直嘈杂，充满了热闹的叫卖和理发店放的土味金曲，到了饭点油烟扶摇直上，居民楼不时有人探出个头，朝饭馆声控要外卖。放学后穿校服的少年少女骑着单车从这里抄近路，偶尔停下买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很生活。
但这些固有印象仿佛在这里被车铃声打破了，王源举目四望。
下午三点，六月的阳光开始炽热，后巷的街上没什么人，梧桐树生得葱郁，在太阳底下显出漂亮的金绿色。很宁静，没有任何喧嚣。
王俊凯一蹬车轮，单车快乐地在水泥街道上划出一道灰痕，长长的，像他留下的尾巴。
他朝王源挥手时背影都窜出十来米了，王源想那可能是在说再见。
>>6
但关于王俊凯的疑问还在继续，王源当然喜欢看八卦，他平时不表现出来，在F班耳濡目染三年，也变得能从蛛丝马迹推出一场风暴。
第二天王源按时去上学，虽然临近高考，其他人还是磨蹭着快到第一节课的打铃才挪进教室。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把高考放在心上，哪怕老师声嘶力竭地呐喊了一百天，讲台下打呵欠的玩游戏的睡觉的——都是老样子。
王源有时会觉得所有的事都不新鲜，比如这个上课时间半死不活、下了课便生龙活虎的F班——王俊凯那时也这样吗？
他情不自禁地想，去年王俊凯还没毕业，可他又不出勤，那到底干什么去了。
被班主任点起来回答问题，王源心不在焉，照着英文书上念了一段，得到老师的表扬，好像对他昨天逃课全不知情。
他坐下来，前桌刘志宏转过了头：“源哥。”
“啊。”王源在F班是学神，被仰望的存在，进可替学渣们挡老师的骂，退可开简明易懂考前突击班，深深地得到了认同，而大家的尊称他早就心安理得接受。
“昨天高二的王凯利又被欺负了，好像把他关在仓库里。”刘志宏说，感叹，“真惨啊，成绩好长得帅就天天被针对。”
王源当年一个月能收服F班的小流氓，没遇到过难缠的官二代，体会不到被针对的痛苦，乍一听这话，总觉得高中生活缺了点乐子。
不过他都快毕业了，闻言只对着英文书的插图瞎画几笔，附和刘志宏：“惨。”说完想起他是王俊凯的弟弟，便又说：“他怎么不去找他哥把那些人暴打一顿？我看之前他们不是可怂王俊凯。”
从他嘴里说出王俊凯的名字，刘志宏表情惊悚：“你认识他啊？”
王源否认：“不认识。王凯利怎么出来的？”
刘志宏注意力被转移，立刻忘了王俊凯：“哦，源哥。后来高一上体育课，A班的班长去借器材，看到门锁了就找老师打开把王凯利放出来啦。”
王源：“高一的？”
刘志宏划了划手机，给他看屏幕：“嗯，叫什么来着……哦哦，马思远。”
这叫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王源想如果开锁的不是学弟是学妹这可真成了一段孽缘，放在言情剧里王凯利以身相许都不为过。而现实中他没说话，“哦”了声示意明白，继续埋头二次篡改课本插图。
“高考你有把握吗？”刘志宏问他。
“我又不是你。”王源撇嘴，插图画得差不多，他便拿出手机玩贪吃蛇。
这是F班唯一的好处了，不用坐得笔直，老师无所谓你写不写笔记交不交作业，只要别打岔和他正面刚，全都没关系。王源学东西快，对故意拖进度的课便没兴趣，他在各种课上打通关了无数单机小游戏，总算熬到现在。
刘志宏很受打击，转过头不和鸡窝里的小凤凰说话。
等班主任的英文课上完，王源顿觉无趣。他偷摸着收拾了书包，惦记昨天没玩够的网吧，道貌岸然把校服外套往椅子上一搭：“我走了。”
F班出勤率常年都在1/2，刘志宏摆摆手：“翻墙注意安全。”
王源踢了脚他的凳子。
他熟能生巧地从侧门矮墙翻出，平稳落地后提起书包就跑。没跑两步，王源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紧急刹车后低头遮住自己的脸。
前方路口，王俊凯蹬着一辆送货的三轮车，桃花眼看过来时，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打招呼，故意拖长了声音使坏：“哇，又逃课——”
王源窘迫得在那一瞬间想回学校上自习。
>>7
就算在F班怎么横行霸道，老师和其他同学面前的王源无害得宛如一只小白兔，这会儿被前任学长戳穿逃课事实，他站在原地，脸刷的一下红了。
而王俊凯好似很乐意看到这个事似的，蹬着三轮晃悠悠地开进后街的小巷，和王源擦肩而过。他嘴角带笑，喊王源去玩。
“你去哪儿？”王源没走，把书包带抓紧了三两步追上王俊凯。
“拿货。”他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别挡路。”
后街的巷子窄，平时一辆小车就能堵得差不多了，遇到错车更是灾难现场。王俊凯的小三轮车占了半边路，另一边则被盗版书商与小吃摊贩合力占道，以至于王源仿佛夹缝中求生存，背着书包就在王俊凯眼皮底下跳。
王源顿时被这两个字吸引了注意，他不闪不躲，手掌一撑三轮车后箱的边缘，从狭窄的缝中挤了出去，正好停在王俊凯面前：“拿什么货？”
王俊凯不介意和他说这些：“衣服。”
“那我也要去！”这话脱口而出，王源发觉自己跟王俊凯没那么熟。
正担心被拒绝，王俊凯却拍拍三轮车的后面：“上来吧，多一个人效率高。”
他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去，落座时车身都颤了颤——显然没有昨天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质量好——王源抓紧了金属架子，感觉挺新奇。
王俊凯慢吞吞地蹬着三轮载他出了后巷，风也轻轻地吹，王源闻到一股很怪的气味，不好闻但也不难闻，一点烟味和洗衣粉的皂角味混在一起，就很夏天。
坐三轮小货车的体验太难得，他心情大好，路过学校侧门时还朝保安抛了个飞吻。
王俊凯技术不错，钻过巷子往前骑了大概二十分钟，王源起先还安静，离开后巷便开始找话题：“你拿衣服做什么？”
前方传来王俊凯标志性的懒散声音：“放在淘X上卖。”
王源好奇：“赚钱？”
王俊凯想了想，重复这个朴实的词：“赚钱。”
王源又问：“是做的兼职吗？”
王俊凯摇三轮车的铃铛：“我没上大学。”
这下王源没话说了，他终于闭嘴，王俊凯却很满意，铃铛一路沿着街道洒过细碎的金色阳光。三轮车一摇一晃地开，时间都不忍地放慢脚步。
等到了目的地，王俊凯翻身下驾驶座，踢了脚车胎：“到了，快去干活。”
王源跳下车时书包在背后颠了颠，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往前走出两步，回头看王俊凯，表情欲言又止，叫人看了憋得慌。
于是王俊凯一叉腰：“有话就说。”
“你真没上学啊？”王源复杂地问，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嗯。”他说，勾过王源的肩膀把他往库房拖，无所谓道，“读四年书出来也是赚钱，现在也是赚钱，没什么差，以后再说吧，我得养家。”
王源：“可是王凯利不是叫你哥吗？”
王俊凯的脚步一顿，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亲哥，指望他养我还是他爸养我？”
tbc.
都给我点赞！想要有点内容的评论阔以吗 大哥们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