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垢15
第十五章
王源中午偷摸离校的围墙处种了两颗泡桐树，年月悠久，于是树冠成一个巨大的伞状，枝桠交错着，外围圈着装饰性的篱笆，形成一个自然而密闭的空间。
两个人挤着栅栏边缘进到围墙之下，隔离开拥挤的人群，远处的鼎沸人声若即若离。
王源拍了拍在墙面蹭上的灰，时不时抬眼去看王俊凯，问他：“你要说什么刚才在教室怎么不讲？”
王俊凯不想承认只是想再呆一会，于是大脑高速转动企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王源见他不说话，于是伸手也去拍王俊凯衣侧的污垢，不轻不重的隔着外衣，触感明显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像隔靴搔痒，明明离的很近却又拉着狭窄的间距。
王俊凯伸手抓住王源的手腕，想滑到掌心，却觉得有些矫情，于是只是隔着衣物擒住他的小臂，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王源看着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要不今晚我去你那儿？或者我去写个房间你晚点再过来。”
王俊凯问他：“你又不回家？”
王源把手抽回来，十指搅在一起：“我爸出差。”
“你妈呢？”
“她不管，估计以为我写酒店去了。”
王俊凯又不说话了，树冠隔绝了大部分的光源，明明灭灭透着街边的昏暗的光，王源看着落在他下颌的光斑，有点着急，明明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好不好，真是不讲道理。
平缓了呼吸，眼风扫了一下王俊凯：“好吧，那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了。”
他转身预备要走，王俊凯这才短促的说了一声：“好。”
王源又看向他：“你好什么。”
王俊凯指尖掐着自己的虎口，下了狠劲，恨不得掐个对穿，才依靠着痛感保持着平稳的面色：“来我家。”
顿了顿，又后知后觉的找补：“我把东西还给你。”
原本就暧昧的气氛瞬间转化的旖旎，一点点星火被吹的燎原，王源张口结舌，全然不像之前那个没完没了试探的撩王。
用嘴说，他会，但真要他做什么，他就怂了。
有点不敢接腔是怎么回事。
论王俊凯再怎么直来直去，这个时候也是明白了王源的用意，无非就是招你吃醋的小把戏。
王源挥了挥手，试图把并非固体化的羞赧撵走，踩了石墩子就往上翻，双臂撑着围墙，蓄力一跃而上。
一系列动作显得干净利落，实在好看，王俊凯没好气的骂他：“这个惯犯！”
王源撑着膝盖低头去看王俊凯，两个人都莫名的回忆起了开学时分的盛夏，也是差不离的情形，隔着短短一臂的距离，那个时候王源方寸皆乱转身便逃。
一切近的像是刚好发生在昨天，然后王源向王俊凯伸出手，幻境落地，他们之前隔着的又岂止一季。
王源问他：“班长大人要我帮忙吗。”
王俊凯不认怂，只是没翻过，又不等于翻不了，王源见他踩上石墩觉得好笑，往边上挪了些，给小班长留点位置。
只是一只手扶着墙沿，另一只手随时准备着捞一把，不过王俊凯还是保持着良好形象独自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翻墙的壮举。
男朋友还是很要面子的。
到家的时候快十一点半，王俊凯先开了门，看客厅空无一人才松了口气，如果易奚在客厅那可有够麻烦的。
王源躲在王俊凯身后，然后悄无声息的跟着他进屋，王俊凯抬手指了指自己房间的位置，随后直径往易奚的房间去。
两个房间隔着客厅，一左一右，王俊凯握着门把手看着王源进门，再合上门，才进了易奚的屋子。
她还没睡，仰面躺在床上，床头灯光微弱，她看王俊凯轻轻关上门，裹了裹被子翻身背对。
是拒绝沟通的态度，王俊凯还是例行公事的问她：“吃药了吗。”
她不出声，王俊凯提了提音量：“你吃药了吗？”
易奚依旧一动不动，不给回应，王俊凯皱起了眉：“你是不是又没吃！”
音量有努力的压低，可最后一个字还是低吼了出来，隔音不好，王源原本在王俊凯的床上半卧着看手机，也听着对面的动静抬起了头，下了床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门缝，看着对面紧闭的木门边缘透出暗色的光。
他没想到王俊凯突然打开了门，王俊凯也没想到王源站在门口，两个人隔着漆黑的客厅彼此沉默的对视。
王俊凯没有过多的逗留，进了厨房端了水和药片，再回到易奚的房间。
王源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认真的听对面的响动，一直都是王俊凯在说话，像自言自语一般，后来就沉静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呕吐物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的声音。
王源闭上了眼，觉得呼吸苦难，再睁开双眼，环视这一圈几平大的卧室。
靠墙的小木床可能宽1米5都悬，顶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灯泡，床头是架小木桌，满满当当都是书，有些堆在塑料胶椅旁的地面上。
白日的时候他其实一心都扑在王俊凯这个人本身，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研究这个家的装横。
但他现在看清楚，真是他无法想象的落魄潦倒。
恨不得想把王俊凯带走，藏起来，对他好，给他一切，恨不得让他远离易奚，远离这个地方。
大概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王源不知道，再回神的时候王俊凯已经进了房间。
腰间围着毛巾，穿着黑色的塑料凉拖，身体赤裸着，出现在王源面前。
寒冬腊月，王源就急了：“你怎么不拿了睡衣再去洗澡，感冒怎么办？”
王俊凯看着他不说话，显而易见，拿睡衣就需要回房间，而他又要怎么回房间，指不定一身的呕吐物，他要怎么来见王源。
王源明知故问了，又气又心疼：“神经病啊，我还会嫌你不成？”
去拿了床头的睡衣递给王俊凯，指尖碰到他，才发现违和感来自哪里，王俊凯身上根本没有洗了热水澡之后蒸腾的热气。
王源不可置信的用掌心去摸他，从大臂到小臂：“你11月冷水洗澡？”
王俊凯知道这不正常：“热水，要烧，你可能不知道这种老式的热水器，很花，时间，你在房间。”
等我，剩下的话他没说，王源却知道。
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王俊凯见他不说话，继续说：“我妈她，很少这样，今天大概是，情绪不太好。”
为什么情绪不太好，不言而喻。
王源也觉得愧疚，如果自己的妈妈不来闹这一趟，或许王俊凯今晚就不遭这个罪。
王俊凯其实没有抱怨，只是简单明了的陈述事实而已，他其实很高兴，至少王源还在面前，给了他片刻的喘息。
他走上前去抱了抱王源：“我没有怪你和你妈妈的意思。”
他有点累，下巴放在王源的后颈，阖上了双眼。
王源抖了抖还在自己手里的睡衣：“你快把衣服穿上。”
王俊凯不动，额头在他颈窝蹭了蹭，双臂穿过王源宽大的外套环绕过他的腰身。
王源僵住了，只是拿着衣领两边拢住王俊凯的后背，不敢推，也不敢抱。
血肉变得滚烫，欲念翻涌，胸腔炸起烟火，王源能感觉到贴近自己越发紧密的躯壳，扼住咽喉需要解渴。
夜色搅乱，他能感觉到王俊凯微微在抖，于是决定先开口，轻轻侧脸，把亲吻落在小班长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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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十点半我会骑着儿童踏板车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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