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上）
*警察×黑帮
*非专业勿考究
*不发出来就不写系列
* BGM: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薛之谦
01
白，一望无际的白。
好像下一秒能走到尽头，又好像下一步依旧在原地打转。
他睁开了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脑还未从混沌中完全清醒，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在这之前的事情却一概也想不起来。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在自己睡着前发生了什么，大脑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记忆始终是一片空白。
最终他一股脑地坐了起来，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下床打开了房间的门。
客厅开着灯，正在客厅的管家见他醒了，走上前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喝一杯水。
“现在是几点？”
他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喝水，即使喉咙干涩的要命。
“现在是洛杉矶下午三点钟，先生。”
“我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他扶着门框，感觉到太阳穴正在突突的跳，身上某一处突然一阵疼痛。
管家将他重新扶回床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先生，您发生了车祸。现在需要静养。”
“车祸？”他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肋骨处，刚才的疼痛感就是来源于这里。他努力回想这场车祸是如何发生的，想到最后他的脑中突然一个激灵。
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缓缓抬起了头，一双轮廓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显得有些迷惘。
“我……是谁？”
管家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淡然地走到他的床头拉开抽屉拿了一张身份证给他。
他低头仔细看着这张身份证，确认照片上的人是自己无异。
“Karry……生日二月二十九……”
他照着上面的英文读了一遍，发现异常的拗口，他再次抬头询问管家，
“这是我的名字吗？”
“是的，Karry先生。”
Karry缓缓点了点头，示意管家可以先离开了。他重新躺回床上打算闭上眼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再次叫住了管家。
“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路易斯，先生。”
“路易斯，我的手机在哪里。”
路易斯愣了愣，随即指了指床头柜。
Karry点了点头，路易斯才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Karry摸出手机，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摩挲。大脑的反应却更快了一秒。
不对……这不是他的手机。
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中文，时间是北京时间七点四十五。
02
“路易斯？”
“是我，先生。他醒了。”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许久，清亮的薄荷音才重新从听筒传过来，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记得了吗？”
“是的，王先生。”
“……都不记得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王先生。”
“好……我知道了，照顾好他，等我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
那人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处理完又能怎样呢？去洛杉矶找他？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吗？
不可能。
他苦笑了一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王源？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刚从门外进来的肖扬拿着两份外卖。
王源轻轻摇了摇头，问他，“货物都送出去了吗？”
肖扬点了点头，“你家那位爷的屯了不少的卡洛因和冰毒，可废了我们不少力气。还有……那些黑钱怎么办。”
“洗掉。”
王源把自己深深嵌入沙发中，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的上一辈是C城红灯区出了名的黑帮，什么事都做过，那时候C城的治安差，当警察的都不愿意被派到红灯区周围值岗或者巡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风水轮流转。他们在风光了几十年过后便被C城警察在一夜之间一锅端了。底下的牵连的人一波又一波。
用那个人的话来说，就是这一刻警察其实等很久了。
在人被送进警察局之后，王源只能头疼地接手那些还没有被发现的毒品的处理。
当他看到已经在警察局的人不知用从哪里搞来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时，心里很想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电话里的人声音依旧是那样，王源都能想象出他露出一口常年吸烟而留下的黄牙。
“小子，地下赌场的几波货，别告诉我你不打算清出去。”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小子，别忘了楼上的畅吧可是你的地盘。即使不帮我洗黑钱贩毒你也得给我收拾这烂摊子了。”
“我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不够多吗？”
王源有些气愤，这人说坏是真的坏到骨子里去了，但无奈自己是他一手带大。即使自己很有原则地不去触碰那些不该动的东西，他念着旧情依旧容忍了他在自己的畅吧底下开赌场的要求，并且帮他处理各种烂货。
那边笑嘻嘻的啊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他知道畅吧对自己的重要性，才敢这样威胁他。
有什么办法呢，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注定是泡在这一池染缸中的人。
不像那个人出生就是金光闪闪，十分出众。
王源叹了一口气，拿出兜里的一包爱喜，看着上面印有“ESSE”的字样，不禁想到了那个人压着自己的手不让他抽烟的表情。
那个人。
王源眯了眯眼睛，心里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那个人。
那个与他相处时日甚久的人。那个牵过他的手，吻过他的唇的人。那个曾经和他缠绵悱恻，在他身上和心里都留下印记的人。那个现在已经离开他的人。
那个人。
王俊凯。
03
Karry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天黑的时候莫名清醒，在白天正午的大好时光困得不行。
他在美国洛杉矶迷茫地过了三天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醒来过后下意识往右边看，对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特别是开门把手的声音特别敏感。好像在自己空缺的记忆里，这些习惯留下的印记还是那样明显。
他甚至在洗澡时发现自己的左肩膀有一道很深的咬痕。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曾经是一个很放荡风流的人，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出了车祸，开始想为什么这么几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找自己？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社会底层的那种混混。才会莫名一身伤，出了事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来慰问自己。但这样的话……Karry看向这一幢可以说得上豪华的房子，和彬彬有礼的管家。自己并不像一个有钱人甚至暴发户，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房子里？
“路易斯。”
“先生？”
“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
“就是你啊，先生。”路易斯一边擦拭着高脚杯，一边认真回答。
“我的亲人呢？还有朋友呢？我翻了手机通讯录里面什么也没有！这个手机不是我的吧？我原来的手机在哪里？还有，我是才来美国不久吧？我压根就像一个没有调整时差的人。那天我醒来你告诉我是下午三点，但手机上显示的是北京时间七点四十五，那个才是我原来的起床时间吧？”
Karry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所有疑惑猜测和结论说出来，看着路易斯微微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先生，您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无法回答您。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与其活在过去，不如活在将来。您不应该一昧地去寻找过去的轨迹，您应该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总要知道我是谁，认识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可能容忍我自己的人生出现了那么多空白！”
Karry泄恨似的说完，才感觉这些天堵在自己心里的情绪终于因为这样一通发泄有所好转。
“路易斯，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因为我害怕面对过去的自己而隐藏我的身份我无话可说。我只要你告诉我，我过去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吗？”
路易斯在Karry如炬的目光下居然笑了笑，
“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您不是什么混混，也不是您口中的混蛋。”
“如果您非要证明自己是一个身家清白的人，那我可以告诉您，您原来是一名警察。”
路易斯会想到王源同自己在电话中交代的事，不得不感叹他对Karry的了解程度。
“以他的性子，很快就能发现异样，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来问你他的身份，并且会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这个时候你什么也别说。就告诉他，他以前是一名警察。”
Karry的目光滞了滞，看上去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随即他又说道，“警察就一定没有做过坏事吗？”
“他会接受这个回答，因为他日常中所表现出来的习惯无不昭示着他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察。但他还是会问你，警察就不会做坏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王源轻轻笑了起来。
“那我应该怎样回答他呢？”路易斯问道。
“这个时候啊……你就要告诉他，”王源懒倦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皮，但很快被一声叹息掩盖了过去。
“他做过好多好多坏事。”
挂了电话，王源的目光黯淡下来。看吧，他就是这样，一面逼迫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脱离出去，一面又贪婪地想要他还能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面对Karry的质问，路易斯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先生，您是一名很好的警察。”
04
“西街32号……”
Karry拿着路易斯给的地址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了这家名叫“Remember”的面包店。
“我以前喜欢吃什么呢？”Karry出门前曾问路易斯。路易斯朝着这个还年轻的小伙挥挥手。
“你要自己寻找你喜欢的东西。我是说，现在喜欢的。”
Karry看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面包整整齐齐地摆着，里面是暖烘烘的、专属于面包的香气。他拿着夹子走过去一样一样地看。
肉松面包，沙拉布丁，蔬菜三明治，Karry选好了面包过后打算去结账，走到收银台前路过巧克力面包和牛角面包时鬼使神差地拿了一个放进盘子里。
“总觉得有谁喜欢吃这个……”他喃喃自语道。
肖扬在给王源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后，终于没有再听见冷冰冰的女声说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听到对面懒洋洋地一声“喂？”更让他暴跳如雷。
“王源你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电话那边的王源嗤嗤地笑着，“你明明查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肖扬听着好友的声音，所有的焦虑和疑问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认真地说，
“王源，你去洛杉矶干什么。你是要去找他？”
“不。”电话那边的人立马否认了。
“我已经退出他的生活了。”
“那你去洛杉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
王源一手拖着不大的行李箱，一手拿着电话站在洛杉矶人来人往的机场里踌躇着开口。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是重逢的喜悦或是离别的不舍。而他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他一个人，身影单薄的并不足以让任何人注目。心情更是复杂。
“为了什么？你还是忘不掉他吗？”
“我是忘不掉我和他。”王源苦笑着挂断了电话。看着洛杉矶机场外晴朗的天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无数个日夜挣扎，他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日渐增长和不可抑制的思念。他曾在无数个半夜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拿出ESSE，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冲入大脑，他扔掉烟，最终像个孩子一样蹲坐在床边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
他流着泪想，哈，他终究还是在他生命里留下太深太深的印记了。
“疯了！”肖扬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狠狠地把他摔在了桌子上。在手机屏幕表面触及到桌角的一刹那，电话铃响了起来，却在下一秒归为沉寂。肖扬一把抓起手机，便注意到手机屏幕已经裂了口子，黑屏了。
“Shit！”他没忍住骂了一句。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源搁下一堆烂摊子跑掉绝对是不理智的。
以前的王源不是这样的。
但这个以前，似乎要追溯到王俊凯这个人出现之前。
肖扬心想，可能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是脱离了你理智的存在，是你所有感情的覆盖。
“老大，那个姓肖的小子手机打不通。”
昏黄灯光下，男人呼出一口气，吐出的烟雾一圈一圈地散去。
“那这样，我们也就不用事先警告他们了。动手就好。”
“呵，本来想用王俊凯那小子威胁他的，既然王源把他保护的那么好，就直接拿他本人开刀好了。”
他熄灭了烟，露出一口黄牙，“尽快找到王源，无论用什么方式，给我找到剩下存货的位置。”
05
Karry抱着装满面包纸袋出了西街32号，他低着头看路，却不想转角差点撞到了人。他反应迅速的顿住了步子，探出头去看来人。
那是一双漂亮而带着些许犀利的杏仁眼，此时正微微眯起打量着他，里面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Karry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心脏开始扑通扑通高频率跳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许多张脸孔，看似熟悉但他一个也记不清。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人，皱起好看的眉说道，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噗嗤。”面前的人轻轻笑了起来，Karry有那么一霎觉得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十分熟悉。
“在洛杉矶，男人都是这么搭讪的么？”他不浓不淡地开口，薄荷音清清凉凉的，没有一丝情绪。
他笑了笑打算侧身离开，却被Karry一把抓住手腕，生生被他扼制住动作。
他看见Karry十分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如果有，拜托你告诉我。”
Karry抓着他的手腕，动作来的太过自然，上面细腻光滑的皮肤被自己粗暴的动作弄得有些发红。
对面的人抬起头，不知是否因为吃痛眼睛竟然有些红。
“我们没见过，求你别再抓着我了。”
Karry慌忙放开了手，连连给他道歉，目光却依旧在他脸上流连，仿佛想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那人却避开他的目光摆摆手，迅速绕过他走进另一个街道。
Karry忍不住想回头，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那人说“求你别再抓着我了。”
与之同时，大脑里有一个和他相同的声音说着，“求你别再吻我了。”
王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累得停下来喘气。猝不及防撞上王俊凯，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粉红色的一圈印子是那样的熟悉。
是他自己要来找他的。却又让他别再抓着他。他看见了王俊凯抱着的面包里，有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和牛角面包。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冷漠疏离，在他一句话之下轰然倒塌。
王源回想着自己略带祈求的语气，一颗心脏颤抖个不停。即使他知道他记不得了，王源依旧习惯在他面前像一个弱者，祈求放过。
一个人承载两个人的记忆，未免太过于痛苦了。
他想着。
06
黑萧是C城有名的毒贩子。
这次扫毒行动却并没有被抓到包，原因嘛……自然是因为警察内部不干净。
他知道王源上头那位进了局子，也知道他在王源的畅吧里有存货。根据警方掌握的交易记录，他在总共交易了十斤毒品。这样的毒品在国内几乎是稀有，事发时警方控制了他正在转移的八斤存货。还有剩下两斤，藏在王源的畅吧里。
那位固然会威胁王源帮他处理掉存货，让警察查不到这两斤存货的位置。
整整两斤的毒，转卖出手绝对是个大价钱。他原本的计划是用王俊凯来威胁王源，让他说出存货的位置。毕竟谁不知道王俊凯和王源的关系。但他费劲了心思一直没在C城找到王俊凯的影子。后来却听见了王俊凯的死讯，据说是车祸，电话里的人说他亲眼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爆炸燃起滚滚黑烟。黑萧虽然有疑心，但在找不到王俊凯的情况下勉强相信了这件事。
黑萧打算给肖扬打电话。肖扬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好不容易接通了一会，却突然又关机了。
“那就直接动手好了。”
黑萧看着照片上王源清秀无害的脸庞，笑的很是得意洋洋。
Karry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思。
路易斯见他的表情并不好，走上前询问他身体是否不舒服。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人……”
Karry抬头看了一眼路易斯，说道。
“我总觉得我认识他，他认识我。他却说没有。”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所有情绪都被牵动起来了……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先生，我想你是累了。”路易斯拿了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
Karry抿了一口，是甜的。
“这是葡萄糖。先生。您原来有低血糖。”路易斯解释道。
Karry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回到房间，他的思绪依旧是一团乱，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别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现在。
这样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先生，您来洛杉矶了？”路易斯拿着电话问道，语气有些担忧。
“啊……嗯。”电话那头的王源还是承认了。
“他很肯定他认识你。”路易斯缓缓说道，面对Karry这几天的追问，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有那么一秒会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
“……喔。”
“先生。”路易斯这次用了肯定的语气，他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他的人生，没有人能帮他安排，如果他想起了什么，我觉得您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对面的人打断了他，“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
“可是先生您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拜托了路易斯——在我没有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以前，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想起来任何事。”
王源说完便不容拒绝地便挂掉了电话。
留下路易斯听着电话的嘟嘟声沉默着。
你这样做真的是好的吗。
他想着。
他太了解这两个人的性格了。他们的每一段过去他都知道，所以现在看着已经变成陌生人的两人才会格外难受。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了命的保护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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